全球觀天下！從99%是輕癥無癥狀到醫(yī)院重癥很多是怎么回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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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資料圖】

1. 90%無癥狀和99%輕癥無癥狀

國內(nèi)推出新十條時不少專家表示奧密克戎危險性大幅降低（其中一些幾個月甚至幾周前仍在強調(diào)奧密克戎致死率比流感高好幾倍以及有多種后遺癥），引用比較多的數(shù)據(jù)是廣州90%乃至95%是無癥狀。后來又有99%乃至99.5%是無癥狀或輕癥。

如今多個城市處于徹底暴發(fā)狀態(tài)時，我們卻發(fā)現(xiàn)醫(yī)院仍面對極多的重癥病人。不少人感染后的感覺也與宣傳的大量無癥狀相去甚遠。還有人因此開始猜測某些地方感染的是否是德爾塔。

其實，不是某個地方遇到了德爾塔，而是之前90%無癥狀純屬胡說八道，而99%輕癥無癥狀的說辭也缺乏必要的對應背景介紹。奧密克戎是個相對而言病死率低一些的新冠病毒株，但其極強的傳染性、突破性感染之頻繁，仍會給醫(yī)療系統(tǒng)乃至全社會帶來巨大的壓力。

搜腸刮肚想把防范奧密克戎說得輕松無比，實際上只會干擾必要的準備與公眾心理預期。

2. 從不存在的90%無癥狀

幾周前不少人在強調(diào)奧密克戎感染以無癥狀居多，包括大量引用廣州當時的無癥狀占比高達95%。差不多一個月前，我曾在一篇文章里質疑過這種極高的無癥狀比例（ ）。把當時幾個疫情嚴重的城市（廣州、北京、重慶、鄭州）每日報告的無癥狀比例比較一下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這種比例有值得懷疑的地方：

我們可以看到北京（黃色）無癥狀比例一直不是那么高，很多時候以有癥狀為主。而廣州是到11月之后突然變得以無癥狀為主。

如果把這些地方10月16-11月16日一個月間的通報無癥狀以及后續(xù)的無癥狀轉確診比例匯總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四個城市的數(shù)據(jù)毫不相符：

北京無癥狀不到一半，除去轉確診的連40%都不到。而廣州無癥狀雖高，除去累計轉確診的也會降到80%多，重慶鄭州則是極高的無癥狀，轉確診的也很少。

奧密克戎在全球流行一年多來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不同亞株在致病性上顯著區(qū)別。不同城市出現(xiàn)了無癥狀比例巨大的差異，就我個人而言，絕不敢冒然選擇其中任何一個數(shù)據(jù)來宣傳。查找一些奧密克戎無癥狀感染的研究， 加州的一個研究發(fā)現(xiàn)奧密克戎時期，56%的感染者沒有注意到自己感染過，包括10%是有癥狀。以為是感冒等其它疾病[1]。另外還有國內(nèi)的研究人員專門分析了2021年11月到2022年4月的文獻數(shù)據(jù)，綜合8個研究，近八千名奧密克戎感染者的數(shù)據(jù)，無癥狀感染者比例是32.4%[2]。

不同城市的數(shù)據(jù)有如此大的矛盾，又與多項研究有別，在使用所謂95%無癥狀這一說法前，嚴謹?shù)淖龇☉紤]無癥狀的判定是否存在一定主觀性，以及是否存在大規(guī)模核酸篩查，導致部分潛伏期感染者被先判為無癥狀的偏差。

一些人可能會說90或95%無癥狀問題不大，后來也改成無癥狀輕癥一起說了。但我并不如此認為，無癥狀的比例一方面涉及到給民眾一個合理的預期，另一方面是對數(shù)據(jù)真實性、嚴謹性的要求。

無癥狀、有癥狀是民眾最容易感知的差別，明知疫情暴發(fā)在即，宣揚90，95%無癥狀，等于是讓民眾在真切遇到疫情后對一切防疫數(shù)據(jù)的真實性更為懷疑。而且隨意采納如此漏洞百出的數(shù)字也開了非常壞的頭，變相允許更多人采用不嚴謹?shù)每吹臄?shù)據(jù)。

疫情的發(fā)展飛快時，是會出現(xiàn)一些比較奇怪的數(shù)據(jù)點，對這些詭異的數(shù)據(jù)，如果沒時間求證核實，合理的做法是尋找有更多證據(jù)的數(shù)據(jù)，而非冒然將可能有問題的說法通過宣傳機器放大。

3. 99%輕癥無癥狀不代表不危險

另一個如今被“網(wǎng)暴”的說法是奧密克戎感染99%或99.5%是輕癥無癥狀，或者不需要住院治療。在一些人眼里看來，很多地方明明醫(yī)院爆滿，重癥病人一點都不少，120都叫不到，這種說法顯然是誤導。

對重癥率的相關說法產(chǎn)生懷疑的不僅是非專業(yè)人士，有些醫(yī)療工作人員也在犯嘀咕，傳言說有些地方感染的可能不是奧密克戎，而是致病性更強的德爾塔。

說99%或99.5%非重癥未必有錯。比如臺灣地區(qū)2022年的疫情數(shù)據(jù)[3]：

輕癥無癥狀比例是高達99.55%。問題出在了我們怎么把極低的重癥率放到恰當?shù)谋尘袄锶ダ斫狻?/p>

一個疾病是不是一定要重癥率達到較高的比例才能造成嚴重危害？我們還是看臺灣的數(shù)據(jù)，2022年新冠截至12月25日在當?shù)卦斐伤劳鲆堰_14244人，全是奧密克戎感染。對照一下當?shù)?021年的前十大死因[4]：

奧密克戎的這個致死人數(shù)僅次于癌癥和心臟疾病，會是第三大死因。2021年臺灣遇到德爾塔，死亡人數(shù)排在哪里呢？第19位。

當一個疾病傳播能力非常強，即便病死率、重癥率較低，也是有可能在整體上造成較大負擔。這也是為什么2022年奧密克戎在美國造成的死亡人數(shù)超20萬，僅次于癌癥與心血管疾??；而香港人口不過740萬，2022年新冠死亡11000多人。

因此，拋卻奧密克戎傳染性的背景不提，單獨說新冠重癥率低于1%或0.5%，很容易造成一個錯誤的印象：奧密克戎不危險。

4. 如何評估重癥率低于1%的新冠

其實如果我們?nèi)嬖u估奧密克戎的威脅，當下很多地方的困境可以說是在預料之中。

第一，在第一次遇到奧密克戎時，由于人群免疫基礎的問題，必然迅速出現(xiàn)大量感染，即便不到1%的人會是重癥，最終的重癥人數(shù)并不少?？梢詤⒖济绹渴f人新冠住院人數(shù)變化[5]：

2022年初奧密克戎第一波造成的高峰遠超德爾塔的峰值。其實也是美國三年疫情的最高峰。所以，奧密克戎本身的致病性是足以造成巨大的醫(yī)療壓力以及社會整體健康負擔的。這在討論奧密克戎重癥率高低時不應忽略。

第二，奧密克戎的重癥率分布不是平均的。當我們說重癥率不到1%，這是特定人口結構與免疫基礎之下的整體重癥率。在現(xiàn)實中不同的人群，結果會很不一樣。

還是拿臺灣的數(shù)據(jù)稍作計算，70-79，80-89，90以上的重癥率分別為0.9%，3.1%和7.8%。反過來30多歲的人重癥率是0.0095%?？梢钥吹?，高齡老人重癥率是高于1%的，而且臺灣的重癥率和病死率非常接近，年輕人中什么0.5%重癥，其實連萬分之一都不到。

因此，我個人非常不喜歡輕癥無癥狀99%或99.5%的說法。因為這個說法對于高危人群可能帶來虛假的安全感，對年輕人又有誤導——總會有些比較焦慮的人說1%風險還挺高，可有些人群風險明明比1%還要低很多。這種過度焦慮在兒童新冠感染里最為突出。

第三，奧密克戎對社會包括醫(yī)療系統(tǒng)的沖擊是超過重癥率本身的。由于奧密克戎的傳播能太強，第一波短短兩三個月之內(nèi)一個社會感染個20-30%的人非常正常。重癥率是可能低于1%甚至0.5%，但問題是剩下99%或99.5%的人都是生龍活虎，毫無影響嗎？別說這畢竟不是感冒，就算是感冒，一個感冒的人工作效率等各方面可以和健康人比嗎？

面對奧密克戎疫情時，就要考慮到大量人生病帶來的額外沖擊。這可能是一個醫(yī)院本來能收治100個重癥病人，現(xiàn)在湊不齊人手，只能收治80個或者50個。也可能是一個養(yǎng)老院，本來可以較好照料里面的老人，如今護理人員不足，看護難以周全，影響到老人的健康狀態(tài)。

如果把上述這些重要的背景情況和奧密克戎的重癥率放在一起，就不會片面認為奧密克戎已經(jīng)是個感冒，或者不危險，或者很容易應對。反而會覺得需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，謹慎對待。

5. 全面真實的數(shù)據(jù)是合理決策的基礎

如今不少人對之前說95%無癥狀，或99%非重癥的專家們恨之入骨。其實沒必要，無癥狀的數(shù)據(jù)收集時就可能存在一定偏差，99%非重癥也是境外一些地方的真實數(shù)據(jù)，國內(nèi)也完全有可能類似。

關鍵問題不是有人在說這些數(shù)據(jù)，而是我們?nèi)绾巫龅饺嫜信袛?shù)據(jù)，用真實的數(shù)據(jù)做合理的決策。

比如別人報95%無癥狀，我們要想想幾個地方數(shù)據(jù)對不上，是不是采樣上存在偏差，太多是潛伏期，或者詢問患者時是否有主觀暗示讓人覺得有些癥狀不算新冠癥狀？

另一方面，也有反向的采樣偏差。比如我們說重癥率不到1%?？稍谝粋€醫(yī)院里，是不是絕對來100個人只有1一個重癥？不是啊，可能就是高危人群才主動來，或者身體狀態(tài)極差，自己熬不下去的才來。這個醫(yī)院完全有可能遇上重癥率高得多的情況?；蛘呤且粋€養(yǎng)老院，相當于集中抽樣了高危人群，重癥率還能是1%嗎？

參考任何一個國家遇到奧密克戎時的情況，有哪個能說一帆風順，毫無波折的？除了朝鮮大概是名義上最順利的，大多數(shù)國家都是經(jīng)歷了不小的的考驗。奧密克戎本身就夠難對付了，只有對真實的數(shù)據(jù)做全面分析，以此來獲得合理的決策，方能降低些難度。

如今國內(nèi)提出的各種說法琳瑯滿目。比如說有的地方遇到德爾塔，最簡單的做法，重癥患者的樣本做些測序，不用全基因組測序，就用老套的桑格測序測一下S蛋白，很快就能知道是不是德爾塔。又比如有個城市說當?shù)亓餍胁《局闎F.7占47%，剩下是BA.5.2，測了幾個病毒基因組序列，能那么精確？還有個人口1000萬的城市，推算當下每日新增49-53萬，以10%比例增速?！巴扑恪钡臄?shù)字未免過于精準，另外增長之快似乎也超過奧密克戎在全球擴散時的表現(xiàn)。

當下，中國是三年疫情以來最需要用準確真實的數(shù)據(jù)來決策的時候，不應再讓這些明顯令人存疑的“推斷”流行于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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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資料

https://jamanetwork.com/journals/jamanetworkopen/fullarticle/2795246

https://www.ncbi.nlm.nih.gov/pmc/articles/PMC9321237/

https://udn.com/news/covid19/COVID19_Taiwan

https://www.mohw.gov.tw/cp-16-70314-1.html

https://covid.cdc.gov/covid-data-tracker/#new-hospital-admissions

關鍵詞： 新冠病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