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州市智慧城市建設調查 城市之治折射理念“智”變

隨著我國城鎮(zhèn)化進程不斷加快，城市治理議題日趨復雜多元。為進一步挖掘城市發(fā)展?jié)摿Γ屓罕姄碛懈喃@得感、幸福感、安全感，2016年，杭州在全國首創(chuàng)“城市大腦”，加快建設智慧城市。如今，通過不斷探索創(chuàng)新，杭州“城市大腦”建設成效如何?如何從數字化到智能化再到智慧化不斷前行?經濟日報記者就此進行了調研，為讀者尋找答案。

當城市裝上“大腦”，會產生怎樣的奇妙反應?今年初，杭州“城市大腦”數字界面亮相，集成“先離場后付費”“先看病后付費”“多游一小時”“非浙A急事通”等38個應用場景，把“城市大腦”打包裝進市民手機。

這是杭州“城市大腦”提升治理效能的最新成果，也是這座城市從數字化到智能化再到智慧化不斷前行的生動截面。

2016年，杭州在全國首創(chuàng)“城市大腦”。在此推動下，杭州探索城市數字化建設的步伐不斷加快。根據最新發(fā)布的《中國城市數字治理報告(2020)》，杭州數字治理指數居全國第一，正在成為“最聰明的城市”。

一鍵直達全程在線

“親清在線”勾勒數字政府

數字，是城市治理的密碼，“城市大腦”讓杭州成為一座數字系統(tǒng)治理之城。

“只聞樓梯響，不見人下來。”這是不少企業(yè)對于政府優(yōu)惠政策難以落地的感受。但在杭州，不需要跑現場，不需要繁瑣流程，各級政府的惠企資金，一鍵兌現，“秒到賬”。

僅通過一個新平臺，點擊申報杭州市“鯤鵬計劃”制造業(yè)企業(yè)上規(guī)模獎勵，100萬元獎勵金即時自動到賬——這是歐文斯科寧復合材料(中國)有限公司財務人員王曉丹日前的真實經歷。

杭州市經信局經濟運行處處長陸夏峰告訴記者，這是杭州實施的“新制造業(yè)計劃”配套政策，主要對制造業(yè)年營業(yè)收入首次達到一定規(guī)模的企業(yè)分檔給予一次性獎勵。但該政策申請流程較復雜，及時兌付難度大。“去年獎勵企業(yè)30家，僅審核材料就耗時30天;今年增加至300多家，如仍用人工審核，難度可想而知。”陸夏峰說。

同樣是這個平臺，在去年2月，杭州很多企業(yè)員工通過它領到了政府給予的每人500元新冠肺炎疫情補貼，且實時到賬。這一做法一經推出，廣受好評。

這個企業(yè)紛紛點贊的平臺，便是“親清在線”。新冠肺炎疫情期間，杭州率先建立“親清在線”新型政商關系數字平臺，開啟了惠企政策精準推動、補貼資金實時到賬的先河。自平臺上線以來，共有27萬家企業(yè)、80.5萬名員工通過平臺享受到政府補助資金77.3億元。

“‘親清在線’體現出城市大腦最基本的治理理念：誠意、誠信和直達。”中國工程院院士、杭州“城市大腦”總架構師王堅說，這是近年來浙江推行“最多跑一次”改革與“城市大腦”的有機結合，倒逼政府流程再造，讓更多部門實現政務數字化協同，引領基層治理變革。

在“親清在線”平臺總框架下，杭州將無感智慧審批納入城市智慧管理體系中，打造“線上行政服務中心”，圍繞企業(yè)辦事全生命周期，上線“工業(yè)項目全流程審批”“企業(yè)五險一金登記”等“一件事”聯辦事項。

過去，新華三集團為1.5萬名員工辦理“五險一金”繳納事項時，需要4個人忙3天，對接多個部門。如今，“親清在線”平臺將分屬人社、醫(yī)保、公積金的4個事項合并，企業(yè)只需一次填報，便同步完成所有登記事項。公司政府事務部專員戚杰輝說，“現在1個人忙兩三個小時就能辦好”。

“要讓群眾和企業(yè)辦事像網購一樣方便，最終實現‘零紙質’‘零人工’‘零時限’‘零跑次’的‘四個零’無感智慧審批。”杭州市行政審批服務管理辦公室副主任施甜甜告訴記者，“親清在線”上線惠企、惠民直達政策330條，累計有52.3萬家企業(yè)登入平臺，服務普通市民200余萬人。

一方面，大數據“跑腿”，群眾和企業(yè)辦事像網購一樣方便;另一方面，政府職能轉變，政府部門像淘寶客服一樣隨時在線。

“公司有位應屆畢業(yè)生去年10月剛參保，為什么申請生活補貼會失敗?”杭州某企業(yè)通過互動交流板塊在線咨詢，“應答D小二”3分鐘內響應，隨即將問題轉派給“業(yè)務D小二”線上回復。

走進西湖區(qū)行政服務中心“親清在線”“親清D小二”服務中心，辦公桌上“首席D小二”“督辦D小二”“管理D小二”的工號牌格外顯眼。翻開“D小二”工作日志，上面詳細記錄著企業(yè)咨詢時間、解決方案等，從去年6月29日“親清D小二”服務平臺上線以來，這項工作從未間斷。

為推進線上線下服務有機融合、補充配合，杭州市推出了1750余名“親清D小二”搭檔智能客服，為企業(yè)提供上線事項和政策“7×24小時”的1對1專屬在線服務，累計接受咨詢應答8.6萬人次，企業(yè)好評率達90%以上。

以“親清在線”為代表，在杭州“城市大腦”的全面支撐下，包括“健康碼”“復工復產數字平臺”等在內的諸多“首創(chuàng)”，為全國打贏疫情防控與復工復產戰(zhàn)作出貢獻。

數據指路服務上門

“駕駛艙”內感知城市脈搏

“先生您好，貴公司于2016年申請的許可證將于2021年2月到期，目前系統(tǒng)中暫未看到您申請辦理延續(xù)，請問需要辦理延續(xù)嗎?”“是嗎?我都忘了，謝謝提醒。”

這段對話，是杭州高新區(qū)(濱江)相關部門和一家醫(yī)療技術公司的通話內容。這樣的服務，通過電話、短信、面對面告知等多種方式在高新區(qū)(濱江)各地展開。

助企服務的“不請自來”、精準發(fā)力源于什么?原來，去年11月，杭州在“親清在線”平臺試點鎮(zhèn)(街)“親清”數字駕駛艙建設。通過數據共享、算法集成，駕駛艙內可實時監(jiān)測轄區(qū)內企業(yè)在“親清”平臺的日常運營情況;同時指導條線或屬地及時開展線下工作，實時追蹤任務進度，破解為企業(yè)提供服務的“最后1公里”問題。

眼下，由數字駕駛艙推動的基層治理應用場景在杭州已屢見不鮮。

在樓宇園區(qū)，駕駛艙充分發(fā)揮數字賦能企業(yè)服務的乘數效應，服務主動靠前、需求主動發(fā)掘。

走進杭州江干區(qū)四季青街道的“親清”數字駕駛艙，記者看到大屏幕上跳動著注冊企業(yè)數、今年累計稅收等數據。有了數據指路，職能人員僅需坐在“駕駛艙”內，就能感知城市動態(tài)、把握管理全局。

“我們街道是杭州樓宇經濟的主戰(zhàn)場，有88幢商務樓宇9971家企業(yè)。怎么管理?怎么服務?駕駛艙建設為我們指明了方向。”四季青街道辦事處主任孫強告訴記者，依托駕駛艙，街道企業(yè)發(fā)展服務中心的50名“D小二”分工協作，從規(guī)劃樓宇產業(yè)定位、安商穩(wěn)商、協稅護稅，到樓宇企業(yè)綜合治理、城市管理等，為企業(yè)發(fā)展提供全生命周期服務。

濱江區(qū)長河街道駕駛艙，是杭州市首個街道級平臺“親清”駕駛艙。街道相關負責人介紹，當有新登記企業(yè)注冊資本達到1000萬元以上時，駕駛艙將發(fā)布走訪提示，由網格“D小二”發(fā)起組團上門服務，為企業(yè)精準提供政策解釋、咨詢應答等服務。

施甜甜告訴記者，今年杭州在完成各區(qū)、縣(市)試點鎮(zhèn)街“親清”駕駛艙落地應用基礎上，還將根據各地實際需求，定制個性化數據接口開放給基層數字駕駛艙，幫助基層管理者做好分析研判與企業(yè)服務。

在商業(yè)街區(qū)，駕駛艙接入市場監(jiān)管、公安、城管等系統(tǒng)，打破數據壁壘、提升治理效能。

位于杭州下城區(qū)東新街道的新天地街區(qū)，集商務、百貨、娛樂等多元業(yè)態(tài)于一體，依托數字駕駛艙，便捷泊車、智慧電梯、“10秒找房、20秒入園、30秒入住”等場景得以有效落地。

以智慧電梯為例，駕駛艙協同市場監(jiān)管電梯管理系統(tǒng)，對街區(qū)內123部電梯狀況在線監(jiān)測，一旦發(fā)現電梯故障，會立即自動向社區(qū)、物業(yè)等相關工作人員發(fā)送短信，從發(fā)出警報至現場處置僅需7分45秒。

“得益于城市大腦中樞協同機制，街道層級數字駕駛艙才能協同到市場監(jiān)管、公安等系統(tǒng)的數據，實現精密智控。通過打破數據壁壘，新天地街區(qū)的特保人員從原有170人減至80人，總體治理效能卻提升了。”東新街道黨工委副書記湯靈峰告訴記者。

在基層社區(qū)，駕駛艙協同“人頭熟”“地頭熟”的“武林大媽”，打造線上線下互動治理模式，問題實時可控、處置精準高效。

“白澤弄3號2單元門口的水管凍住了，請盡快處理。”1月8日，杭州下城區(qū)武林街道數字駕駛艙平臺彈出一條新事件。由于寒潮來襲，武林街道竹竿巷社區(qū)不少水管出現問題。經街道協調后沒多久，水務部門便上門處理。

如此快速的處置反應，得益于“武林大媽”“碼上報”數字駕駛艙運用場景。

68歲的汪紅武是竹竿巷社區(qū)居民，也是“武林大媽”的一員。她告訴記者，以往發(fā)現問題，要先用本子登記，再電話反映、登門上報……一整套流程下來，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。如今，一旦發(fā)現問題，僅需拍好照片，掃碼后通過“1call”上傳到數字駕駛艙，值班人員會第一時間梳理信息，針對上報問題分配任務。

數據顯示，自去年10月“武林大媽”“碼上報”上線以來，轄區(qū)880余名“武林大媽”、網格員完成登記，匯集信息6117條，數字駕駛艙信息收集、分流、協同、指揮、處置的系統(tǒng)作戰(zhàn)能力凸顯。

“讓數據從‘別人看’變成‘自己用’;讓不同部門的數據發(fā)生‘化學反應’，產生更多價值，這是杭州城市大腦建設的顯著變化。”王堅認為，數字駕駛艙可以讓政府部門實現“前看看、后看看，左看看、右看看”，從“人腦算數據”變成“城市大腦算數據”，實現城市管理無盲點。

還路于民還時于民

城市之治折射理念“智”變

城市治理最需要解決什么、群眾最盼什么，就謀劃什么、推出什么。這是杭州“城市大腦”加速“進化”的唯一方向。

不排隊、不抬桿、不掃碼，杭州西湖景區(qū)69根停車桿全部“下崗”，“先離場后付費”讓出場時間由20秒降至不足2秒。作為國內首個拆除停車桿的城市，杭州市“無桿停車”收繳率達92.5%。

從掛號、檢查、化驗、配藥往返付費，到“先看病后付費”“最多付一次”“舒心就醫(yī)”，杭州市紅會醫(yī)院成為全國第一家撤除自助機的醫(yī)院。目前，全市343家醫(yī)療機構均已開通“舒心就醫(yī)”，累計服務5973萬人。

從“低頭錄入”到“抬頭微笑”，從處處排隊到30秒入住、20秒入園，目前“30秒入住”覆蓋杭州市613家酒店、服務642萬人次，“20秒入園”覆蓋206個景區(qū)(場館)、服務1835萬人次，促進游客“多游一小時”，城市將增收100億元。

這些應用場景均來自杭州近日發(fā)布的“城市大腦”數字界面。界面首頁閃現一句標語：“讓城市會思考，讓生活更美好。”它囊括38個應用場景、366個辦事事項，能找車位、查天氣，也提供健康碼、民意直通車、12345民生平臺。

實用的APP背后，是一座城市數字治理的實力。杭州作為一座擁有千萬人口的省會城市，人口流動大、管理要求高、突發(fā)變數多。2016年“城市大腦”誕生之初，就明確了它的使命——解決城市“四肢發(fā)達，頭腦簡單”的弊病。王堅曾感慨，紅綠燈和交通攝像頭在同一根桿子上，但由于沒有通過數據連接，攝像頭看到的東西永遠不會變成紅綠燈的變換。

數據不通，交通不暢。從交通擁堵的感知起步，杭州將目光瞄準城市車輛的“在途量”。王堅拿出了一組數據：杭州機動車保有量是360余萬輛，高峰期的在途量是30萬輛，平峰時期僅有20萬輛。因此，交通治堵的對象不是360萬的機動車保有量，而是高峰時期多出來的10萬在途量。

2017年，“城市大腦”接管調控了杭州市128個路口信號燈，將試點區(qū)的通行時間縮減了15.3%，高架道路出行時間節(jié)省了4.6分鐘。在杭州主城區(qū)，“城市大腦”日均報警500次以上，精準率達92%。在杭州蕭山區(qū)，120救護車等特種車輛到場時間縮減50%。

依據“在途量”，不僅能“指揮”信號燈優(yōu)化時間配置“治堵”，還能精準“放量”。

根據大數據分析，在杭州交通高峰期時再放入0.5萬至1.5萬輛車不會引起延誤指數直線上升。由此，杭州推出“非浙A急通車”場景，為非浙A車輛高峰期間到杭州辦事提供通行便利。目前，“非浙A急事通”工作日日均申請量5000次以上，累計申請量已超80萬次。

還路于民、還時于民，從數數開始。杭州已成為第一個實現“急救車不必闖紅燈”的城市、第一個利用數據計算后有序放寬“限行措施”的城市。在人口凈增120萬、總路面通行面積因施工減少20%的情況下，杭州交通擁堵排名從2014年的第2名，下降至如今的第31名。

目前，杭州已建成覆蓋公共交通、城市管理、衛(wèi)生健康、基層治理等11個領域的48個應用場景、390個數字駕駛艙，率先真正實現“用一部手機治理一座城市”。(經濟日報-中國經濟網記者黃平)